“皇上圣驾何以来此?”他草草一礼,话音颇是不恭。一身官服周正,却不来见驾行叩拜大礼。
漪澜生怕他君前失仪,靠近他,扯扯他的袍袖,示意他见驾,生怕他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她深知他周怀铭狂悖不羁,他敢想,也敢做,不经之事,他有那份胆量。
果然,致深打量了皇上,冷冷一笑翻腕便挽住漪澜的手,凛凛道:“臣等告退!”
“慢!”皇上忽然眉峰一挑,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煞气,适才的悲戚都被一脸怒色掩盖,正了身子喝一声:“放肆!周怀铭你不要猖狂忘形,君前无礼!你自当你是先皇驾前亲信旧臣,太后养儿,就真忘记自己姓什么,想要欺君罔上吗?”
漪澜惊得立在原地,不想文弱的皇上竟然龙颜大怒。眼前的他再没有了在老佛爷面前的唯唯诺诺,那暗自饮泣的柔弱。更像是一个意气少年,在勉力呼喝着。
他本就面色苍白,如今急恼时,面颊双颧通红,如抹一层霞色。瞪亮的双眸**血丝,怒不可遏如乳虎下山扑人一般。
“皇上,此言差矣。失礼的不是臣,古人云,‘君待臣以礼,臣待君以忠。’”致深淡然一笑道,一手挽起漪澜的手,就要离去。
“致深!”漪澜慌得要劝,奋力要甩脱他的手,要他赔罪。不论如何,惹得帝君大怒,他就是君前失仪,他如何如此胆大?
致深却甩去她的手上前一步将她挡去身后,不卑不亢直迎了皇上而上,一字一顿道:“皇上好声威,只可惜若是皇上能有半分如今的龙威,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贞妃娘娘被投进井里枉死。”
“周怀铭你放肆!你信不信,朕,灭你九族!”皇上怒不可遏,如焦灼的困兽被激怒。
“致深!”漪澜更是惊,吓得手足发凉,致深却毫无惧色,他步步紧逼,指着那山上层层陵寝道:“这里,躺着先皇同孝惠文皇后的碑。当年,太后也曾同孝惠文皇后有嫌隙不睦,下懿旨命先皇疏远孝惠皇后。每逢太后责难,先皇总是能挡在孝惠文皇后面前,替她遮风挡雨,从不让她受半分委屈。先皇也曾面临太后几番刁难重责,他为了保护孝惠皇后几曾长跪宫院,几曾鞭笞加身。直到先皇驾崩之时,他周身溃烂,却怕孝惠皇后难过,都强忍蚀骨之痛,笑对孝惠皇后。皇上,一国之君,连身边深爱的女子都无从保护,反来对臣之内眷苦苦相逼。君不直,臣不正。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彼以众人待我,我以众人报之。”
周怀铭的声调徐缓,却是字字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