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没有人觉得很可笑吗?穷奇道纵尸杀人的是‘我’,金子勋那个蠢货也咬定了千疮百孔咒是‘我’下的——结果追罪却追到了作为一把刀的温宁,还有根本扯都扯不上关系的温情?”
一片寂静中,孟瑶轻飘飘地叹了口气。
他道:“魏公子,事到如今,咱们所有人都清楚,金宗主觊觎的是你的鬼道,而其中最扎眼的便是阴虎符与鬼将军,好不容易有机会得到其一,他怎会放过?至于温姑娘……”
他顿了一顿,似温柔似无奈地道:“温姑娘可是鬼将军的亲姐姐,把她握在手里,还怕拿捏不了鬼将军?再不济,也一定能激他发一次疯、多杀几个人,何愁不能师出有名、光明正大地将阴虎符收入囊中?”
孟瑶重新与魏无羡对上了视线,摊手道:“魏公子,你不要忘了,就算如今‘你’杀了金公子,杀了金家三百多门生,可说到底,依旧只是夷陵老祖与金家的恩怨。而后来的乱葬岗围剿,却是一件江、金、蓝、聂四家为首,且玄门百家共襄之‘义举’啊。”
所以在温氏姐弟上金鳞台请罪之后,一定发生了一件“意外”,将原本置身事外的聂蓝两家也拖下了水,并最终逼得玄门百家,人人自危。
静默须臾,魏无羡嗤道:“能沦为百家共襄大敌,堪与岐山温氏并立,魏某当真不胜荣幸。”
江澄忍无可忍道:“你荣幸个屁!”
他骂道:“你**是有英雄病吗?你这下终于明白你有多招人恨了?金子勋狂妄自大四处树敌被人下咒是他活该,兰陵金氏不问黑白截杀在先被你杀光了也是活该!可是从来没有哪个活该的人会承认自己活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你去争那些是非黑白,只会授人以柄越陷越深!”
他心里积压了不知道多久、多深的怨气,这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供宣泄的豁口,一股脑儿就要往外倒,却又不能当真口不择言,于是听来难免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魏无羡却连他说了的与没说的一并听得明明白白,一阵悲郁、无力、荒唐乃至荒凉齐齐涌上心头,竟至无话可说。
蓝忘机一手将他揽进怀里,咬牙沉声道:“江宗主,人各有道!”
江澄与他几成对峙之势,只觉得这句“人各有道”之后仿佛还有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霎时怒气上涌,眼里几乎要爆出血丝,也是切齿道:“好、含光君说得不错!确实是人各有道!”
蓝忘机无心再与他争执什么,扭过头去,将全副心神放在了魏无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