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平山下由阿密达所率的十万大军仍在,白雪皑皑的开平山上,除了奄奄一息的士卒,已经极难寻到一棵树皮未被剥落的大树,被困厄到极点的宁军掘地三尺之后,偌大的开平山,也再难寻到一丝飞禽走兽的踪迹。
长安城里享尽了富贵的大宁勋贵子弟,不少人就如李鼎这样,倒在了雪地里,再也未曾醒过来。三万大军,被围这么些时日,如今只剩下不到寥寥八千余人,许多伤卒因为无药可医,浑身溃烂,不得已让同袍给了一个痛快。而冻死在开平山之人,也不可胜数。
“老大,那山脚是不是咱们自己人?要不要去救救?”
“再看看,王爷有令,只让咱们摸清楚敌情,万不可让蛮子发现咱们,看来蛮子已经没打算为难邢国公他们,山脚下布防怎么如此松散?莫非这是诱饵?等咱们来?”秦军的一名标长和自己的十几个弟兄趴在开平山一处山岭的雪地之上,他们的衣物一样的单薄,粮草一样难以为继,但从王庭一路赶来,将不少北奴部落劫掠,除了老弱妇孺一律赶尽杀绝后得以以战养战的他们比开平山上的京军还是要好上太多。
“可总不能看着他们冻死在哪儿吧?”
“蠢货!”标长拍了十几人中最年轻的这名士卒:“若是为了他们露了行踪,咱们今夜死的人就会更多,王爷知道了,你小子就没命了,咱们一干弟兄,日后也做不成这游哨,只能去火头营喂马”
火头营喂马是秦藩帐下的一种惩处,因去了火头营,各种脏活累活不说,不能上阵杀敌,也就没有赏银,秦军百战不殆的秘诀便是在杨威所定的规矩,从他自己到帐下部将,再到千户,百户,佰长什长和一个大头兵,都无人忤逆。
标长向身后的一名老卒挥手道:“你,带着他们两个,速速往后边传回去,就说咱们第三营第十标,已经摸到山脚下,蛮子布防松散,并不准备”
“诺”
开平山脚下二十余里,仅仅是探查地形与北奴布防的游标,杨威便整整撒了不下百标,万幸这场大雪为他们遮掩住了行踪,北奴人并未察觉到杨威这头安静许久的老虎,獠牙已经张开。
李鼎被人拖回了大营里,奄奄一息,只有将大雪堆在锅中融化后才勉强得了一些水来,李复看着这个自己最为疼爱的孙儿,颇有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之情。那个念头,从挨饿的第一日开始与日俱增,但北奴人拒不受降,反将那些逃向山下的宁军降卒坑杀,活活要将他们饿死冻死在这开平山上的用意再明显不过。
当朝国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