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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夜交接时有一小段天光,黑夜快要褪去了,鱼肚白清晨却还没有来。在那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天地既不属于睡梦,也不属于日常,像是另一段时空,一阵朦胧淡蓝的魔境,一种好像会发生不可思议之事的期待。
林三酒就是在魔境时分下了天空夜旅舱的。
在一夜温柔黑甜乡之后,夜旅舱在即将到来的天光下,看起来也有点儿疲倦了:它外壳上的光黯了下去,好像要载着肚子里的货币,返回它的来处睡觉,等待下一个愿意漂浮在黑夜里的旅客。
在它漂走之后,林三酒看了看脚下这一方露天平台。夜旅舱显然对于地点没有执念;在哪儿接上了她,可不代表就要在哪儿放下她——脚下是她从没来过的CBD区一部分,不知是哪个大厦的天台楼顶。
这个时间,夜里活动的人都已经休息了,白日的人还没有醒来。有一刻,末日后重建的漫步云端,也像是被人类再次抛弃了一样,寂静、落寞而空旷,脚下遥远的灰雾无声地翻滚。
她或许正被人追踪的这个念头,此时简直像是醒来后回忆起的余梦,一点也不真实。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至少埋伏她是不可能的了。
林三酒伸了一个懒腰,感觉经过一夜休息,意识力都重新充沛起来了;尽管没有完全恢复,不过请意老师将她在梦中听见的广播重述一下,却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要知道,我也不是录音机,”意老师实事求是地说,“我只能尽我所能重述给你听,至于究竟内容是否完整准确,有没有被乱流般的潜意识所干扰,我不敢保证……毕竟你最近心里挺乱的。”
在找回礼包和余渊,找到斯巴安、波西米亚等一行人之前,她心里是镇定不下来的吧,林三酒苦笑了一下想道。
她昨晚太过疲倦,以至于还没有关上广播,她就迷迷糊糊了过去。将睡未睡的朦胧之间,她记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一个有点分量的消息,但是连一点挣扎都没兴起来,她就滑进了梦里;等醒来之后,除了“值得注意”这一点之外,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好试试意老师了。
根据意老师的重述,她那时听见了不少东西。进了天空夜旅舱,她才意识到它原来也是漫步云端知名特色之一,因此各大广播台、讯息流、广告商,都喜欢与夜旅舱合作;暂睡一晚上获得的信息量,甚至可能比跑一白天获得的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