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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一柳仰躺在沙发上,听着屋里同伴们低低的呼吸声,手心一片凉汗。他像是被某种力量给按住了,想动一动,动不了;想张嘴,说不出话。
……那张脸是翠宁的,又不是。
他太熟悉那种模样了:原本的五官形貌仍然是属于翠宁的,整张脸却像是正在受热的软蜡,也说不上究竟是哪儿变形改调、荒腔走板了,好像只要伸手一抠,那软蜡似的脸就要从骨头上慢慢滑脱下来。
阿比已经摸黑进屋里去了,那个好像是翠宁的东西就近距离地跟在她身后,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直到二人进屋后,他又屏息等了一会儿,除了床被的窸窸窣窣声,连一声惊叫都没有等到。
如果那真的不是翠宁,阿比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察觉不对劲?
到现在,进化者的眼睛早就适应黑暗了;她和那个东西一起走进去、爬**时,总有面对面的机会,阿比无论如何也该发现那不是翠宁了吧?
她既然如此平静,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也是他最不愿意去想的那一个解释。
屋一柳尽量安静地吐出了一口气,一时间眼角都在发热。他想蜷起来,他想跑出这个副本,他想躲到一个什么人也没有的地方去,不管了,去他**什么副本测练——他逃了这么多年,不管景况变得多么孤单难熬,也永远与人保持着一臂距离,难道他最终还是没有躲过去吗?
与其他末日世界相比,这根本不合理,他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了,他怎么还会……
在阿比进屋的时候,他差点就要喊出声来了,又及时将警告给吞了回去。是,跟在阿比身后的,有可能是副本警告里的“不受欢迎的生物”;但是还有一个更大的可能,也是更糟糕的可能——出问题的其实不是翠宁,是他。
屋一柳躺在沉沉的黑夜里,知道谁也没有睡着。其他三个人永远不会想到,这一次任务里看似最可靠、名声最好的那个成员,正一脚踩在怀疑与恐惧的悬崖边上,随时要跌得没有葬身之地。众人低低的呼吸,形成了微弱的浑浊热流,撞上了寂静坚冰一般的凉夜后,就消散了。
窗外淡白的光映进来,正好映在墙上时钟上,黑色指针在昏蒙蒙的表盘里一下一下地走。一块被拉长的月光掉落在壁炉前地板上,枝叶黑影在白月光里轻轻摇晃。
他稳住了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稍稍冷静下来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