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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倚兰上小学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女孩子,被老师形容成“天生反骨”。
那女孩很漂亮,眼睛大大的,永远也梳不整齐头发,一到全班按个头大小排队踢腿地去食堂的时候,她就要借口上厕所而消失。上课时她就低头在课本上画画,写作文就批评学校教育是在填鸭;要是不得不加入集体,她就好像在受折磨。邓倚兰注视了她整个小学,听她反复说了无数遍:“凭什么?我不愿意啊,我的想法就不重要吗?”
“你们看着吧,”
邓倚兰作为小组长去办公室交作业本的时候,一个中年女老师朝其他老师说,“年纪不大,个人意识这么强,自由散漫,以后有的她苦头吃!”
那语气,仿佛迫不及待要看见那女孩后悔的时候了。
个人意识是不好的东西吗?
邓倚兰一直觉得,自己与那女孩是完全不同的人,如果个人意识是不好的东西,那她就很好。她让老师说一句都会掉眼泪,上课从来不迟到,听爸妈话做了规规矩矩的出纳——直到在这一天,她骤然听见自己高声怒喝道:“可是我不愿意!”
一瞬间,她好像被扔回了二十多年前,又回到了那个闷热午后的教室里。那个头发总是乱七八糟的女孩子,正一边哭一边去外面罚站。
她来不及多想。第一句话震响了房间,接下来的话就像潮水似的涌了出来:“就算我有病,就算我觉得天上有两个太阳,我也不愿意被关起来,你们有什么权力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那男医生拿着表,望着她。那句“你不愿意有什么用”他没说出口,却响亮地回荡在房间里。
“你要是说我有伤人倾向,**倾向,要保护起来,好嘛,你做评估。可我没有这种倾向,任何正经精神科医生都会得出相同的结论。我一不伤人二不**,你们还关着我,凭什么?随便说一个人精神有病,不管他自己愿不愿意就往病院一送,这人就再也见不到天日了,这不是恐怖片吗?”
男医生低下头,刷刷在纸上写了几行字。
邓倚兰伸长了脖子,眯眼看,看清了“躁郁”、“冲动”、“不能自控”之类的词。她几乎要气笑了。
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管什么人披个什么皮,说让你去你就得去,说不让你走就可以不让你走。学校老师也好,精神病院医生也好,商场保安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