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跳脱张扬的气质奇妙地融洽——他的薄薄嘴角一勾,就活脱脱是对年轻无畏、不屑一顾的标准定义。
“你、你是……”从林三酒口中发出来的声音,像干枯叶子一样随时会碎掉似的。
“我的天,”粉红头发的男孩吸了一口气,丝毫不知道掩饰:“人老了以后也太难看了吧?真的,你听我一句劝,与其变成这样,不如在年轻的时候死了算了。”
林三酒透过自己好像蒙了一层雾似的眼睛,看着他,慢慢眨了几眨。在粉红头发的男孩身后,还躺着一地各式各样的人:数个哭闹得脸都红了的婴儿,几个死人,四五个同样衰老得甚至分不出男女的人……要说有什么眼熟的话,那就是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了。
这些衣服在不久之前,穿在那些歪脸人身上。
“我……他们,”林三酒现在说话都费力极了,“发生了什么事?你是谁?”
粉红头发的大男孩嘴角一撇:“你是不是已经老年痴呆了?”
这句话的语气,微妙地让她觉得熟悉极了——林三酒愣愣地盯着他,突然浮起了一个念头,却兀自不敢相信:“……波、波西米亚?”
大男孩松开扶着她的手,双手在自己面庞边一比,“我觉得我这个样子也很好看,对不对?真不愧是我。”
是挺好看的,但那不是重点吧?
林三酒刚要张口问的时候,一道细细的、低低的皮革摩擦声,就令她激灵一下回过了神——她吃力地转过身,正想问问人偶师到底干了什么,等她勉强看清楚不远处的景物时,却不由怔住了。
不久前仍然高高在上的巨大蚁后,不知何时被人彻底掀翻了一个个儿;它的头部和前齿直冲着天空,细长的触须蜿蜒在地面上,仿佛两条扫来扫去的蟒蛇。从腹部伸出来的六根粗壮长足,在半空里不断颤抖挣扎,将大地都震得一晃一晃,却始终被黑色的缭绕雾气给牢牢捆在了一起,没有一点儿挣脱的希望。
在那颗大得令人难受的蚂蚁头部旁边,正笔直地立着一个漆黑的人影。人偶师此刻背对着她,分明听见了她的声音,却连头都懒得回;朦胧之间,他身上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但是林三酒现在老眼昏花,看不清楚有什么不一样。
“扶我过去,”她对年轻男孩版本的波西米亚嘱咐了一句。
波西米亚的性格显然还是老样子,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