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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赶紧环视周围,幸好没人看见,不然大晚上的,孙采薇在她跟前哭,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医术虽然不精,望闻问切多少还是懂一点的,孙采薇面色白而虚浮,眼周发黑,乃是长久地郁结于心导致。
为了避免再忽然冒出一个人,顾玉把孙采薇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递给她一个帕子,道:“先擦擦泪。”
孙采薇缓缓道:“我娘于我父亲寒微之时嫁给他,接连诞下三个女儿,身子也垮了。
我父亲嫌我娘不能生儿子,在外纳了一个又一个妾室,现在家里庶出的弟弟成群。
我爹爹宠妻灭妾,寻常冷落我跟我娘也就罢了,最近竟然在谋划,要以无子和善妒为由把我娘休了,扶正妾室。”
孙采薇说着,用帕子捂脸哭了起来。
顾玉听了心里也跟着难受,喃喃道:“竟还有这事。不过我朝虽有七出之条,也有三不去之法,‘前贫**后富贵’,孙大人不能随意休妻,若真有那一日,你可以跟你娘去京兆伊鸣冤上告。”
顾玉嘴上虽这么说,心里也明白,若孙大人真的下定决心休妻扶妾,苍白的“三不去”是阻挡不了他的。
若是逼急了,孙大人让夫人“病故”,都有可能。
顾玉心底一片凄凉,再次感觉到这个时代女子的可悲。
孙采薇哽咽道:“六年前,顾世子告诉我,男女生而平等,为何现实中不是这样。
就连我娘自己,都觉得是因为她生不出儿子才遭到父亲厌弃,日日以泪洗面,还恼恨我跟我两个姐姐不是儿子。
我的两个姐姐,虽然是嫡出,但是在那些庶弟跟前,有理也退让三分。生怕在婆家受欺负,弟弟们不帮她们撑腰。
顾世子,你说过,世道偏见,女子更不该自轻自**,可为何我每每说出男女平等之话,反遭父母训斥不喜。
我日日忧思,想不明白,为何我生而为女,就要受到种种束缚。就连挣扎,都会被说成离经叛道。”
顾玉无言以对。
她在现代接受的思想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她当时是看这个小姑娘古道热肠,多说了几句,没想到反而困住了她。
有句话说得好,我本可以接受黑暗,如果没有见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