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聊聊了,你走的地方多,看的事情多,也就更能明白。就说衡文,他们当年算盘打得响,借着延地对妖族的成见给自家积攒名声,不但不加以疏导,还煽风点火。可要知道,衡文他们招收门下弟子是从延地来,门人日常起居也是在延地,耳濡目染的都是这些,久而久之,往下的一代两代弟子,许多都将此视为天经地义。
“我也听说衡文中派系之争从未平息。”孟君山若有所思,“延国朝野的流言,还有对正清反复不定的态度……师叔这么一说,原来这些也早有前因。”
“可不是。”陆师叔把手中酒一饮而尽,“入世,入世——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衡文门下这些年来异见颇多,也没什么值得遮掩的。”
景昀自嘲道,“就说前不久在凝波渡,还教诸位看了一场笑话。”
孟君山从前和景昀这人打交道不多,原本觉得他和衡文的师兄弟们差不太多,都是放不下架子的模样,这回听他放开来说话,倒是有种平时难见的直白。
但这时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他只能作认真倾听状,希望对方赶紧说正事。
景昀道:“人各有志,原本不算什么。但衡文一向抗拒妖族,门中风气规肃,原本应当行端立正的时候,却有人心思浮动,只把衡文的立身之本当作是空谈。”
孟君山顺着他的话:“景师弟所说的,难道是……”
“还能有谁,此次邀你前来的不就是黎暄师弟?”景昀也不打马虎眼了,“孟师兄代毓秀而来,可要千万慎重啊!”
接下来,孟君山就听了满满一耳朵景昀对黎暄那一派的抱怨。
其中未尝不是也夹杂着些许私人恩怨,毕竟黎暄这名后起之秀,隐隐有后来居上之势,让师兄们颇不安稳,他这话里话外就难免带点酸。
不过大体意思,还是让孟君山听得明白——景昀这派可以说是衡文中的守旧一方,打从心底视妖族为异端,绝不会与妖族有所往来;而黎暄代表的另一派,只不过是将驱除妖族当做个方便的幌子,顺手的时候拿来用用,私底下却百无禁忌,若是需要,也不惮与妖族暗通款曲。
当然,这些暂且还都是景昀的一面之词。
而他这么说的理由也很明确,别的门派不说,碰上毓秀,这个抹黑的法子绝对行之有效。但凡能有查证,黎暄那边跟毓秀的联络总要起些波澜。
正因如此,孟君山也不能轻易下断言。他端起严肃神情,意在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这事的分量,却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