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更为深刻的痕迹……”
陈霁又咳嗽起来,断断续续地说:“天魔……察觉到师父的心魔,又在他心中种下新的心魔。他不记得对弟子挥剑时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直到被谢师兄搏命一击,方才击破他被扰乱的神魂。说来讽刺,师父能不受门中纹印的约束,是因为潜藏的天魔;在谢师兄一剑之下,仍旧能把这些事情告知我,也是因为未散去的天魔之力。那时我竭尽全力挽救师父,损害了根基,但比起谢师兄,这也算不了什么……”
他仿佛每呼出一口气,生机就流走一分。封云想要施术为他缓解苦楚,却被他轻轻推开。
“……别做这……无益的功夫了。”
掌门推开陈霁的手,说是推开,实则传来的力道几近于无,“省点力气,待我死后……要处理干净,别留什么后患。”
他目光散乱,已经难说看着的究竟是面前这最后的弟子,还是雨流如织的天空。他喃喃地说了些什么,声音太过微弱,陈霁只勉强听到几个字:“若是当初……”
那股哀切而空茫的悔意,似乎也化为雨水,流入了他的心中。
是后悔没能早些察觉到天魔的危害?还是不得不承认,那对弟子天资的挑剔,不断寻求当世天才的举动,反倒引发了门中龃龉,也催生了自己执念的滋长?
又或是……在临终之际,看着此生种种都被亲手毁去,会觉得当年死于渊山,未尝不是更好的结局?
大雨连绵半月,洗去了石阶之上的血迹,也洗去了此处曾有过的生机。陈霁没有从师父那里听到什么对他的嘱托,但那掌门的印记足以言明一切。
无论他心中作如何想,他都要与瑶山一同走下去。
要说最难以面对的,不是仙门中必然生出的波澜,而是门中弟子的亲眷友人。当中,又以郁雪非尤甚,陈霁既不能对他和盘托出,也不知要如何向他交代,最后只能说,这番变乱绝非谢诀的过错。
临别之际,郁雪非平静问他,对谢诀身后留下的家人有何打算。
“倘若夫人愿受瑶山庇护,那自然好,”他道,“要是她另有打算,也总要为他们寻个安稳的去处。”
郁雪非道:“若是她返回妖族之中,也无所谓么?”
陈霁那时实在也没什么主意,只说要先看对方是做如何想。等他料理了手头事情,终于赶往谢诀隐居之处,敲门时尚有女子应声,进去却只见幼子在襁褓中,不见夫人的身影,对方竟是连面都不愿与他一见就已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