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嚣张狂躁的模样全是表象,能引人注目的从来不是这幅皮囊。
他看中的少年,不论何时何地脊背永远都是挺直的,眸中随时能绽放出冷凝寒光。
因为少年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许许多多的人。
无数个挺直脊梁保护别人的瞬间,总叫人忽略少年本身也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年纪。
贺兰鸦会心疼,当真心疼。
最初瞧见站在城墙底下满身浴血,还要死死护着身后数万中州兵的人时,他愣神了。
简直就像瞧见十七岁那年的自己,一模一样。
他当年也是如此挺直脊梁托举着胞弟和身后部下,一步步艰难的往王位上爬。x33
单只爬上去还不够,还得站的稳,过程岂是‘艰险’两字能诠释的。
所以,他绝不让那份艰险再被眼前人体会一遍!
贺兰鸦静静望着他的睡颜,扇形长睫在眼下铺出弧圆暗影。
睡着的人神态并不安稳,平日里刻意隐藏的青涩孤独全都在此刻一览无遗。
就像只被抛弃了的无助小兽,眉头都还微皱着,被肩上巨石压的在睡梦中都不安稳。
叫人看了心软到只想奋不顾身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捧来,不论是什么,全都给他。
这种睡不踏实的感觉贺兰鸦无比熟悉,毕竟梅淮安如今走的路都是他曾走过一遍的,大差不差。
以他这个年纪和阅历,断然不会像话本子里的愣头公子哥,只凭心里欢喜便要诓着人花前月下,安享眼前。
他会百般筹谋的盼着对方好,盼着对方事事都好,永远都好。
赶来辽东王帐那天,他站在围栏外望着那边又一次满身是血,被黑兽撕咬到遍体鳞伤的人。
当时的心情无法言说。
他怨天怨地怨自己,最后伸手去扶人的时候把掌中佛珠砸进血坑里,弃之敝履。
此间缘由很简单——
熬灯供佛二十载,佛不佑我心上人。
诸天神佛皆是破烂,他再不供了。
床榻里。
贺兰鸦垂眼挪动手指,缓缓往身侧正睡着的人身边去。
最后,指尖触到不同于被子的软滑面料,是少年穿着的黑绸里衣。x33
他悄悄收紧手指攥住这片衣角,原是想牵手的,怕把对方扰醒只能作罢。
心里想到方才听见的害怕上了战场回不来,生平一大憾。
他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