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帮他洗澡是梅淮安主动提出来的。
到帐篷里之后,他拽着贺兰鸦的胳膊就没撒手,一路扯到房间里让送洗澡水的侍卫们出去。
当时贺兰鸦也一路沉默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他迈过门槛有些踉跄的时候,双手伸过来扶着他的肩捞了一把。
梅淮安当时侧目瞥见自己肩上的干净手指,突然就心念一动提出让他帮自己洗澡。
本意就是折磨这人。
因为知道这人厌恶触血,就叫干净的手在他融了血污的洗澡水里泡个够。
后来看对方淡定应下,梅淮安就绷不住了,急躁的捧了洗澡水往人身上泼。
就是想让这人在他面前能展露些其他情绪,生气也好,呵斥也行。
至少别如此沉默,像是跟他没有什么话好说。
梅淮安有太多的话想问了,当真相就摆在面前他还是想要个肯定答案!
但他把洗澡水泼过去,这人也照单全收没有丝毫不悦时——
似乎这就是贺兰鸦给他的答案,沉默的承认了。
热水夹杂着血腥气并不好闻,梅淮安有些反胃但强打着精神看人给他洗澡。x33
被泼了脏水的披风湿垂着,系绳被拽开,黑纱剥落在地。
贺兰鸦月色的衣襟还在滴水,站在浴桶边上抬手把袖口挽起来,手腕皓白。
无论瞧谁都是淡漠的眸色,此刻低垂着去拿布巾,浸着热水往黏了兽血的发丝上淋洒冲洗。
梅淮安昏昏沉沉躺在浴桶里,感受着发丝被搓洗带来的轻微扯动感。
视线随意落在这人俯低的胸膛,被泼了洗澡水的粉色水迹混合先前兽血,致使衣襟猩红刺眼。
安静到只有水花声响起的内室里,半死不活躺在那儿的人讽刺勾唇。
“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落水狗也需要安抚啊,或许你可以接着骗我,骗过一天是一天。”
贺兰鸦搓洗发丝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就又动作起来,没有说话。
“羞于启齿?”梅淮安抬眼看他,嗓音虚弱沙哑,“不应该吧,你的外表如此不食人间烟火,让我以为你当真无欲无求,看着我感激涕零的靠近你,一次次向你表忠心没见你有羞愧不敢当的模样啊。”
一句句话像泄愤似的从他嘴里说出来,尖酸刻薄到极致。
反正已经是这个局面了,他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杀掉。
贺兰鸦现在杀了他,那之前投入的精力就全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