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碎骨的死法,黑眼镜不是很着调儿地在心里给他的创意打了六十分。
他慢悠悠地捋顺了一下系带的尾部,让它没有一丝褶皱,而摆锤已经呼啸而至——
耳边的金属碰撞声突然快了起来。
一只手鬼魅般探出,猛得拽住他的领子,庞大的力道袭来,瞬间把黑眼镜调换了个位置。
摆锤重重砸在身后的石壁上,无数碎石飞溅,噼里啪啦打在背部。
这是黑眼镜第一次遇到张启灵。
张启灵没办法像黑眼镜一样视物,因此他手里正举了一盏烛台,摇曳的火光很温暖,却如针一般扎进黑眼镜眼底,让他眼部的刺痛一下子深入脑髓般强烈。
很荒唐,即使是痛到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他的眼珠子依旧运行良好,帮助他在黑暗里视线清晰得像夜猫子。
于是黑眼镜便看到,这黑衣人的背后正背着一把白刀。
那白刀没有刀鞘,赤裸裸一个挂在背后,用细细的铁链子捆绑起来,每动一下刀柄都会与链子碰撞发出脆响。
但仔细看去,这刀身上分明还垫了一层软布,隔开了冰冷的链条。
……这个手法,眼前这个人看上去根本没有用刀的意思。
黑眼镜被调动起一丝兴趣,不知是为了这禁地难得的善心还是为这不用刀的刀客,于是他收回视线,微微扯起嘴角仿若礼貌地说了声“多谢”。
然后他清楚地看到这个黑衣人顿了一下,露出一个表情。
这个表情转瞬即逝,但看上去像是不忍直视。
他不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因此——
“你认识我。”黑眼镜的声音很笃定,他像是已经信任了张启灵,随意地拔出身侧的刀转了个刀花,黑布下的表情很平淡。
但事实上,他已经全身紧绷起来。
在刚刚发生那些事的现在,在他隐姓埋名在禁地里游荡多时的现在,突然有一个认识他的强者冒出来,由不得他不多想。
……他愿意拥抱死亡,可绝不是被杀死。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什么雕塑,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儿八经的活人。
他静静地盯了黑眼镜一会儿,突然抬起手遮了下烛台的火光。
火光当然无法被完全遮住,它们从苍白的手指间钻出来,在石壁上投出长长的阴影。
于是黑眼镜的眼睛还是阵阵作痛。
黑衣人把手放下,张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