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颂华由得她在外头眉飞色舞,自己转身进了起居室,径自走到书案旁,往砚台里添水,拿出墨锭,一丝不苟地开始研墨、习字。
如今她已经开始尝试悬肘习字,只是她功底太浅,非要十分专注,才能平稳地写出来,对她而言,倒是容易静心。
半页纸不到,额头上就出了一层薄汗。
兰姑姑便是这个时候端了茶进来,赶紧帮她将屋子里的所有灯都点上,又绞了帕子递给她,“姑娘歇歇。”
她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如今好了,老夫人说出那番话来,倚兰苑便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了,姑娘也可安心。”
谢颂华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扯出了个笑容,“姑姑说的是。”
然后便又开始研墨,干脆换了斗笔。
兰姑姑只当她勤奋,便不再打扰。
连兰姑姑都觉得今日老夫人这是在替她出头打压谢淑华,想必其他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事实上,真是如此吗?
念头一起,心就乱了。
心一乱,这字也就写不好。
“怕了?”
玉如琢这般忽然出现,谢颂华早就已经习惯,甚至会默认他就在自己对面。
因而此时她非但没有受到惊吓,还罕见地因为他这两个字露出了几分暴躁,“我有什么好怕的?她又不是我打死的,我又没有害任何人……我……”
她的话戛然而止,握笔的手就被玉如琢那只看不见的手给抓住了。
谢颂华就看着自己的手在他的控制下,极为顺畅地运笔。
细腻浓稠的墨汁在笔尖缓缓流出,平缓却不绵软,一笔一划极为认真,毛尖在宣纸上行走的沙沙声和着从窗户漏进来的风声,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一起,将她那几分躁意也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她看不见他,却知道他就在旁边。
她不知道这人的样子,不知这人的身量,可此时,因着这份静谧,竟从心底里生出来两分莫名的依赖。
一个大字写完,是个“静”字,字迹像是她的,又不完全像,比她写得好太多了。
谢颂华将笔放下,终于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是怕了。”她良久才吐出一口气,幽幽地说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