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贞在虏入之前,把自己的家人一股脑送到了南衙,还被人在奉天殿上揭穿了。
这是不是该死?
但是徐有贞自己没跑,如果京师真的被瓦剌人给打下来,徐有贞甚至可能会投降。
但是京师守住了,他没投降,靠着一手治水的绝活,苟活到了现在。
他一直是在思考为什么皇帝宽宥了他。
最开始,他认为是因为既往不咎的规则,毕竟他把人送走的时候,陛下还只是郕王,陛下也未曾监国,只是居守,并未掌权柄。
当时的大明正处于四时之序的冬至日,陛下对朝臣们的道德品行要求并不高,毕竟是万物寂寥的时候,什么妖魔鬼怪的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后来,他以为是自己求活。
他是铁杆稽王党羽,稽王为胡人弹琴,还娶了莫罗为妻,他在京师的家里,哭的撕心裂肺。
但是他始终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动作。
他作为铁杆党羽,给了稽戾王除了支持以外一切的支持。
张秋治水,并不轻松,他用尽了浑身的解数,终于把张秋从立国之后就绵延不断的水患给治理了。
这也是他求活的一部分。
到了河套,徐有贞终于明白了,什么都不是。
陛下只是看中了他治水的绝活,看中了他能生民无数,才让他活着。
别的不敢说,治水这件事,徐有贞还是心里有数,他在五原府,修了一条景泰安民渠,景安渠和靖安省,音是相同的。
这条渠,能养活多少百姓?徐有贞没算过,他比较忙,赶往了景泰安民渠,他还有长江疏浚工程要主持。
徐有贞喜欢忙忙碌碌,只要自己还有用,还能治水,陛下就不会杀他。
事到如今,徐有贞已经忘记了自己初心,他治水的初心,可没有多么高尚,就是为了将功赎罪,他已经忘记了这份初心,他现在迫切的想要把水治好。
百姓们那种发自内心的尊敬、大家齐心协力万民同欲的那种昂扬、清澈的水流湍湍而过的叮咚声响、小麦稻谷生长的郁郁葱葱、一望无际的田亩被开垦、一座座农庄拔地而起、若丧家之犬的百姓终于安定、懵懂婴儿充满生机的啼哭、街坊邻里街头巷尾的吵闹、顽童在草垛上爽朗的笑容、卫所儒学堂、社学堂郎朗的读书声……
如此种种种种,都是徐有贞孜孜不倦的追求,这种感觉,时常让他激动不已。
做官这么些年,他终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