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洵沉默了,他想起妻子为自己生了六个孩子,独留下了二郎和三郎。
每一个孩子夭折,妻子就痛不欲生。
想到这些苏洵的语气就软了下来:“可是三郎,祖宗礼法不可废。男子就在建功立业,追求一番成就,而不是耽于闺帏之间。”
苏辙道:“孩儿深知父亲对我和哥哥有很大的期望。爹,《礼记》有云: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ωωw.
文姬于苏家劳苦功高,不论是我还是苏家都离不开她。她为苏家殚精竭虑,又为苏家受生儿育女之苦。孩儿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如何能视而不见?若我连家人都不疼惜,将来入仕途做了官,又如何能爱惜百姓?”
苏洵最善策论,一篇《六国论》有理有据让人点头称颂,可是他却被儿子说得哑口无言。
“子由。”苏洵的声音更加低沉,“你和子瞻是不是认为我对你们娘亲有亏欠,所以怨恨于我?”
这个问题太陡然,苏辙也是一愣。
短暂的沉默后,他说道:“爹,娘这一生过得委实艰辛。无时无刻她不操心夫君,不操心两个儿子。是,您确实对娘有亏,可我却没资格指责您。我小时候顽劣不堪,常常惹得母亲动怒,暗暗落泪。我亦有悔,但去者已去不可追。我想娘亲更希望看见我们一家人和乐,而非自责痛苦。”
诚然,妻子走后,苏洵一直活在自责和痛苦之中,未曾有一刻走出来,导致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令人捉摸不透。
一家人面对老爷时都战战兢兢,苏辙才让哥哥嫂嫂去青神换个环境,也换个心情。
苏洵闭上眼睛,无奈叹息:“辙儿,这些年为父让你们过得很辛苦吧?”
“爹,不要沉湎于悔恨中不能自拔。娘走的时候是带着笑的。她知道我和哥哥中了进士,知道父亲的文章让京师洛阳纸贵。娘一生的心愿已经达成,她没有遗憾。”
苏洵感慨:“辙儿,在父亲的心里你一直是那个放浪不羁的顽童,没想到你已经如此沉稳懂事。”
成熟与否不在年龄,而在经历。
前世的苏草活了二十多年都未懂事,这一世的苏辙至今也不过刚刚弱冠,却已然十分老成。ωωw.
幼稚并非不好,至少那时的他无忧无虑,快乐无比。
“爹,文姬与我情深义重,她和女儿就是我的所有,是我最宝贵的东西,孩儿必然拼尽全力守护。”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