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东张采见过蕺山先生。”
别人还未如何,随在刘宗周身边的左梦庚、黄宗羲全都皱起了眉头。
还真是大言不惭呢。
地名冠以人称,非成就非凡、声名显赫之辈不可。
他张采一个三十多岁的小年轻,居然在刘宗周面前以地名自称,这就是极大的不敬。
刘宗周身为天下文宗,都不敢自称刘山阴呢。
说白了,这个张采近些年来广受吹捧,明显有些飘了。
他和张溥创立复社以来,广泛吸纳年轻学子,已经在江南之地形成了极大的舆论优势。以至于隐隐有青年领袖之姿,因此自觉不自觉地以大家自居了。
刘宗周却不在乎这些。
“当年曾与小友书信数封,获益良多。今见小友终有建树,可喜可贺。”
刘宗周和张采也算是老熟人了。
张采曾经和陆世仪相约一起去山阴,向刘宗周求学。结果陆世仪去了,而张采因事耽搁,终生以为憾事。
虽未能求学刘宗周门下,但张采和刘宗周之间的学术交流始终没有断过。
但张采没能成行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其实是理学的拥趸,对心学没什么兴趣。
恰好当时的刘宗周正处于从理学到心学的转变过程中,自然也就无法说服理学狂热信徒的张采。
张采的《答刘念台先生书》里说的就很明确了。
【采负笈上谒,本拟日夕函丈,少开荒塞,而资钝质劣,难受提命,不也数数溷读。虽老先生教施不吝,频加接引,乃顽心如故,重自愧,亦重自惕矣……娄东之湄,惕若山阴,庶几不负门墙乎?】
如果历史不变,日后张采还是会去山阴当面向刘宗周请教半月有余。
不过如今刘宗周思想大进,高屋建瓴,不但与旧日相去千里,亦远超当世,已经到了令张采惊慌恐惧的程度。
>这一下,两人之间连最基本的和平交流都做不到了。
这也是理学不如心学的地方。
心学即使在后世都被颇多推崇。
虽然其基础为唯心主义观点,但心学的一个好处就是不禁士人思维发散,触类旁通,旁征博引,使得心学在进步性上非常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