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做了一个梦。
梦到十五岁的时候,她和谢平川一起回家。路上谢平川拉着她的手,一路催促她走快一点。
“你走得好快呀,”徐白在梦里说,“哥哥,我觉得好累。”
谢平川背对着她回答:“那你站在这里吧,我先走了。”
这的确是谢平川会说的话。
徐白就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回来了,”前方的谢平川没有回头,颀长的身影渐行渐远,毫无来由地说了一句,“我们也没有联系的必要。”
梦里的景象不甚清晰,路过的行人面容模糊,谢平川转身混入人群,徐白便找不到他了。
她渐渐感到慌张,沿着人行道奔跑,可是双腿没有力气,跑着跑着,就什么也见不到了。
她多年前养过的那一只、名叫汤圆的,黑白花的小猫,似乎也蹲在街边看她,立着一双猫耳朵,双眼黑亮亮的,好像玻璃珠子一样。
长街似锦,街上车水马龙,然而热闹和喧哗都在别处,徐白的四周只有一片寂静。
她找不到哥哥,蹲下来叫她的猫:“汤圆,你过来啊。”
汤圆“喵”了一声,忽然跑开了。
这并不是汤圆的习惯。每逢徐白喊它,它都会立刻跑过来,绝不可能离得更远。
然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谢平川甩下了她,汤圆也跟着跑掉了,徐白想不通为什么,她失魂落魄地走着,想回家找爸爸妈妈,小巷的路走到一半,天边就开始下雨。
雨水落在她的头上,雨势也突然变大了,这场雨说来就来,没有半点的预兆,像是英国伦敦见鬼的天气——她没有在梦里考虑,为什么会对伦敦如此熟悉。
巷子的尽头就是家,家里却没有母亲。
她的父亲抱着一个小男孩,搂着另一个模糊的女人,父亲见到徐白的那一刻,就像见到一位陌生人。
“小姑娘,”梦里的父亲问道,“你找谁啊?”
徐白抱紧双臂道:“我谁也不找。”
她飞快冲出院子门,任由雨水兜头而下。
这并不是一个美好的梦,旧事重提,激起了多年前难堪的回忆——直到床边的闹钟把她吵醒,徐白才从床上猛然坐起来。
窗外天光大亮,还有不知名的鸟叫。
北京的七月,已是盛夏酷暑,宾馆开放了冷气,徐白只披了一条浴巾,站在一扇落地镜之前,用木梳子梳理长发。
徐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