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头一个想不开跳井了。真跳下去了,死了就好了。一死百了,也不怕牵扯儿孙了。
得亏是队上的豆腐坊晚上磨豆腐,用水用的多,一趟一趟的拉水,从井里往外提水的时候觉得沉手,这才赶紧喊人,把人拉上来急救做的好,总算是把人给救活了。
如今算起来,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想想金大婶得有多恨着大姑子。当年老大才刚成年,老五才十岁上下。上有老下有小的,男人要是这么死了,这一家子可怎么活?
就这,金西梅都没松口。
没办法,到底是叫郑家的大儿子去了。
郑家的大儿子到部队的名字不叫郑有粮,叫金满川。
那战友知道这事,走了关系算是认下这事了。可认下是认下了,这郑有粮在部队三年,没有任何提拔就这么又叫复员了。
金西梅立马给儿子说了一门亲事,这家的姑娘脸上长了鸡蛋大小的一片胎记,不好看,但是人家的亲叔叔,在武装部。亲事一定,复员重新分配,郑有粮就有了一个不错的去向——法院。
复员军人一般去公安部门的比较多,这个法院其实也差不多,司法民警嘛。
不光是成了民警,人家以前的档案上叫金满川,后来又补了一道过继的证明材料,说是把金家的孩子过继到了郑家,更换了名字叫郑有粮。
把过去的那点过往洗了一干二净。
如今的人事档案跟后世不一样,尤其是那十年期间的,很多混乱之处。
反正是一个在法院工作,有身份有背景的体面人。一个是连个媳妇都娶不起,差点招赘出去的乡下汉子。
没人追究,事情就糊里糊涂着呢。
要是想起这事,你说金家这婆娘该不该生气!
该!咬下这大姑子一口肉的心都有!
可时过境迁了,过去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再怎么反复在嘴里嚼着有意思吗?
谁都知道郑家不地道,可谁说一句郑家了?
郑家有权有势,郑家的日子过的好,郑家的儿子出息,顶多背后说一句缺德的。面上谁也不会说一句别的。有那想巴结人家郑家的,还劝呢:“行了!都不容易。冤家宜解不宜结!要不是种了不好的因,也结不出不好的果来。”
是说金老爷子卖女儿在先,就别怪人家不地道在后。
人嘴两张皮,黑的白的,是的非的,全看怎么去翻了。
金老头嘴张了张,满嘴的苦涩,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