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视线,对马上要返回城中高楼时刻关注第一手战局的刘寄奴说道:“刘将军,目前我只能根据观音宗练气士的粗略判断,知道拓拔菩萨从西京南下,大概还有半天就可以到达姑塞州和流州的接壤地带,所以董卓紧急停下攻势,是为了让斥候给拓拔菩萨传递军情,练气士大宗师澹台平静此时不在北凉,无法准确获知拓拔菩萨的行踪,所以我最多只能在虎头城再待两天一夜。实不相瞒,我如今跟拓拔菩萨,胜负在五五之间,谁更后出手,谁就是稳赢的局面。所以我不能过早让拓拔菩萨察觉到气机倾泻,在前期只能压境而战,大概是指玄,至多天象门槛,最不济要等到董卓的斥候把军情交到拓拔菩萨手上,这样我才能杀最多的人。”
刘寄奴犹豫了一下,“其实王爷只需要出现在虎头城就成了,不用涉险出手。”
徐凤年摇头道:“虎头城不需要我徐凤年来摇旗呐喊鼓舞士气。”
然后徐凤年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来了虎头城又不杀蛮子,难道站在城头上给人当箭靶子,或是一个劲假装高手风范?这其实比上阵杀蛮子累多了。”
刘寄奴握紧刀柄,盯着徐凤年,坦然笑道:“大战在即,也许这么讲很晦气,也不合规矩,但末将还是忍不住要说一句,谁都能死,只有王爷不能死,要是王爷死了,以后这仗就没法打了。”
徐凤年笑道:“刘将军放心,我怕死得很。”
刘寄奴望着大概是来不及披甲的年轻藩王,转身前轻声道:“马蒺藜在城头第一线坚守了一个多月,本来一百八十来斤的粗大汉子,死的时候也就只比王爷稍重十来斤,所以王爷当时在葫芦口外披挂的那具铠甲,老马死后才穿得上,咱们虎头城都说老马赚大了。”
北莽攻城大军开始列阵。兴许是为了“迎接”徐凤年这个北凉王,原本在战场上已经寂静几分的投石车,全部推出。
刘寄奴重重呼出一口气,“来了!”
徐凤年轻声笑道:“借刀一用。”
刘寄奴摘下佩刀,抛给徐凤年,放生笑道:“末将这辈子无牵无挂,以往这凉刀就是末将的闺女,谁也摸不得,今儿就当闺女出嫁了!”
刘寄奴大踏步离去。
江湖上,月黑风高杀人夜。
沙场上,尤其是北凉虎头城和北莽大军驻扎的龙眼儿平原,不讲究这个。
当南院大王董卓抬臂砸下。
雄壮号角声,骤然响起。
漆黑的铁甲洪流从董卓亲军方阵两侧,缓缓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