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宋礼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谬在何处。
“我且问你,改革变法,这些文章是写给谁看的?”
“自然是”
宋礼方要回答,忽然顿了顿:“自然是要写给天下人看的。”
“你呀,你呀,心里还是对士大夫那一套念念不忘。
姜星火展开双臂,沿着井边如同顽童一般小碎步走着,这种强迫症一般的不适宜感,让宋礼看得心头直突突,只感觉身上有无数蚂蚁在爬。
“什么是天下人?”
宋礼这回学乖了,近些日子耳濡目染之下,他当然知道国师这套“民为邦本”的治国理念。
于是,试图顺着姜星火答道:“老百姓。”
姜星火从井边跳了下来,手里的《临川先生文集》被卷成一捆。
“士农工商,皆是天下人。”
见姜星火从井边跳下来,宋礼心头既然舒服了,便也回过神来,无奈问道:“国师到底要说什么?莫要打哑谜了。”
“意思就是,士农工商,谁是我们变法的敌人?谁又是我们变法的友人?对敌人要怎么反驳其污蔑变法的错误言论?对友人又该如何解释变法到底在变什么东西?”
“第一个,给寻常农人写来看的东西,不要这种。”
说罢,姜星火指了指被他扔在井边的文书,县衙小吏倒是费了一番心思,想要在国师面前表现一番文采,所以书袋没少掉,可惜成了给瞎子抛媚眼。
姜星火一个半步秀才境的存在都看不懂某些生僻到了极点的典故和字词,伱指望寻常老百姓能看懂?更别提这近乎骈文的行文方式了,华丽是华丽,可惜就是堆砌辞藻不说人话,车轱辘话说了一堆,一点有用的没有。
宋礼捡起来看了看,倒也明白了姜星火的意思。
“士农工商,农人是我们变法可以成为友人的,所以要给他们讲明白变法的内容,就不能用他们不懂的方式.那该是个什么标准?下面写文书的未必是坏心思,大明开国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国师总该有个定夺,不然下面翻来覆去揣摩着改,不仅难办,还耽误时间。”
姜星火干脆利落地给出了标准答案。
“白乐天所谓‘老妪能解,妇孺皆知’,就按这个标准去写。”
“成。”
姜星火沉吟了片刻,复又说道:“第二个,钻研‘鸡鸣狗盗’、‘奇技银巧’的,未见得不是真正的‘士’。”
宋礼几乎心思稍转,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