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两名近卫左右抚刀站定,纪泽则大马金刀的居中落座,刀锋般的目光,犹带着适才拼杀的血腥,冷冷盯着眼前跪地的这名胡骑向导李良。乍看此人品相端正,酷似好人,可貌似畏怯的脸上,一双眼珠却不时在四下转动。只是,在纪泽的长久冷视下,他的目光终渐不敢游移,额头也逐渐渗出点点细汗。
李良与绞杀己方的胡骑一起出现,纪泽对这名汉人向导自然不会待见,但是,此人有着高邑官方身份,所知消息的确有用,纪泽自要小使手段,从其口中盘问出更多。见李良已有怯意,不敢侥幸,纪泽心下点头,看在这厮方才配合袭村杀胡的份上,他决定先行文明审讯。
猛拍案几,纪泽骤然怒喝道:“好你个李良,辱没这一良字,竟然配合胡骑,来搜捕我汉家百姓,屠戮乡里乡亲,羞也不羞,良心何在?似你这等汉奸,数典忘祖,有何面目存活世间?”
纪泽的批判上纲上线,非但激得两名近卫怒火勃发,还斥得李良在惊颤之余,羞红了脸。不过,李良不愿也不敢接下这顶大帽子,他辩解道:“军候大人容禀,昨日有衙役不知如何捕获一名百姓,当为大人之前所救,县令闻讯后不敢耽搁,便让县尉协同胡骑捉拿大人一众,可县中郡兵均不愿出动,只因小人昔年贩过马,颇懂胡语,县尉就逼迫小人一人前往,导引胡骑自行捉拿,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呀。”
纪泽斥道:“狡辩!郡兵不过本地武装,悉由郡县掌控生死,怎敢违令?分明是你利欲熏心,毫无廉耻!”
所谓郡兵,乃袭汉制,为地方郡县自募军卒,不在国家编制之内,晋武帝统一全国之后,将全国军队统编为中军与外军,业已废除地方郡兵武装,但随着八王之乱,地方武装渐又兴起,独立于大晋中军、外军之外,各地郡兵再度成为常态,直接由地方郡县招募发饷与任命调度。
“哎,都说兵过如匪,可也没胡人这样暴虐荼毒的,简直天理难容啊!”见纪泽不信,李良忙解释道,“幽并联军占了赵郡,咱们高邑郡兵虽设卡捉拿溃兵,平时也有欺压良善,但也不愿胡人猖獗呀,更别说助纣为虐了。”
见纪泽不为所动,李良续道:“大人明鉴,小的都是实话啊。自从胡骑屡造惨案,我等郡兵得令不与冲突,已被狠戳脊梁骨了,自不会再与胡人联合出动。其实,本县上下官吏军卒,除了县令县尉担心地位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