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末尾,隆冬即将,御寒已从长安府库分发到了陇右军中,承天门外守卫的士卒跺了跺脚,搓手哈出一口白气,宫道上,哐哐的马车声传来,数十名士卒连忙拄好长兵,立的笔直。
余光之中,马车停下来,驾车的汉子飞快跳下来,将座下的矮凳当作下马桥摆好,帘子掀开,耿青带着九玉走出,一身青袍外罩裘衣,发丝干净利落结成发髻。
士兵躬身行礼,他点头示意了一下,小声询问了李继岌在何处,便径直穿过嘉德、太极两座宫门,越往里,巡逻、值岗的陇右兵越发密集起来,看到走在前面的耿青,一一停下脚步躬身。
“见过少尹!”
“嗯,都忙去吧。”耿青朝他们点点头,过了广场,到太极殿前,墨色的步履踏着石阶一步步上去,最上方,身披甲胄,拖一袭披风的赵周仪快步迎上来,拱手行礼,随后示意大殿,低声道:“少尹,杨复恭、刘季述两人刚离开,从左延明门走的。留后现在一个人在里面。”wwω.ЪiqíΚù.ИěT
所谓左延明门,便是太极殿的左殿,连带侧门,此时以右为尊,对方走左侧殿,是将姿态放的很低,这些宦官对阿谀奉承把握的恰到好处,就连耿青想通里面细节,心里也有些佩服。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耿青看了眼前方的太极殿。
“留后没让我进去。”
耿青嗯了一声,宽慰这位军使两句,对方能跟他说这些,或许有奉承巴结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对方能看清一些东西,从凤翔招抚,到假意求和,对方都是跟着自己走,对杨复恭等人单独见李继岌显然和他有相同的看法。
“少尹,你要劝劝留后,我们攻下长安,已经落到天下节度使眼里了,若是再做出出格的事,就真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学那黄巢,使不得啊!”
“我来就是为这事。”
耿青应下这声,让他不用跟着过去,毕竟人多了反而引起一些误会,就连九玉都留在殿外等着,左右守殿的士卒连忙将厚重的殿门推开。
大殿之中,灯火通明,两侧四根龙柱下,灯柱延绵燃烧,光洁的地面一张红毯从中间铺砌,一直延伸到御阶前,一道背着殿门的身影负着双手,站在龙案前,仰起脸正看着龙椅后方那绘有数条龙形的金黄屏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