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临近,村民们忙拿着厚厚的票据,在张春妮的会计站前,排起了长队。
如果按平均来算,他们的个人收入,每天约有20至30元。这本是一笔不错的进项,可人就怕对比。明明干同样的活儿,林清美、马俊兰,一天就要挣上五六十元,这使得眼前的妇女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堵。
而张春妮可乐坏了,她平日不需要出大力,只干些记账的活儿,而且脾气还越来越大,领导架子越端越稳。她梦寐以求的生活,终于到来了。
给村民开完工资后,除去与马小磊的分账,她竟然在一个月内,独得了一万四千余元。她甚至都不敢把这笔巨款,拿给自己的丈夫看,她怕吓坏了那个老实的男人,害得他心脏病发作。
她把钱装进包里,下午便搭客车,跑到县农行,存了10000元。余下的钱,她决心挥霍一把。
面对熟悉的县城,她先去百货大楼,给自己搞了身行头。什么羽绒大衣、羊毛衫、高跟皮靴,她报复般地把身上的花棉袄脱下来,把黑棉鞋扔掉,然后撕掉新衣服上的标签,在更衣间里左右臭美。
然后她才想到两个上学的儿子,想到他们身上的破衣烂衫。她又给儿子挑选棉衣,买了两双运动跑鞋。
最后想想那无能的丈夫,她骨子里、眼睛里满是嫌弃!“穿龙袍都不像太子,给他买了也白瞎!”她恨恨地跺着脚,在出商场门口时,看到有搞促销的摊位,她才勉强为丈夫,买了件黑色棉服。
接着她去逛了美容店,买了化妆品,又去理发店做了头发、修了眉。
一整套流程下来,她哪儿还像个土气的农村妇女?张春妮踩着高跟鞋,敞着羽绒大衣,傲气地走在县城的大街上,大卷发还一弹一弹的。她总忍不住透过玻璃橱窗,欣赏自己天鹅般的美貌。
她甚至都有些瞧不上,那些县城里的女人。因为她曾在县城工作的时候,就被这里的某些女人,瞧不起过。
“呵!牛什么牛?一个个打扮的那么漂亮,还不是羊粪蛋子表面光?我张春妮现在,一个月的收入,顶得上你们一年的收入!那些曾经瞧不起我的人,我会让你们高攀不起!”
越想越搓火,她索性打了个出租车,直奔县农贸市场而去。
故地重游,却已物是人非。曾经那些她所熟悉的人,似乎已经碰不到了;可那些被人鄙视、嘲讽的场景,却依旧历历在目。
她今天来,就是想找故人显摆一番,没有达到目的,她又怎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