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衍三十五年冬末,天大寒。
大如鹅毛的飞雪在冷风的呼啸声中极速坠向地面,使得目光所及之处皆为之一白。
燕帝身后是朝中百官,均神情肃穆,而百官之后则是一万名从军中精挑细选的强悍甲士,他们白盔白甲,戗风冒雪,从皇城一路抬棺而来。
甲士再往后,就是这些战死将士们的妻儿老小了,他们远远跟在这群甲士身后,全身缟素,伴随着他们而来的是让人闻之哀伤的呜咽声,这种声音回荡在这座碑林里,久久不散。
在所有人的身前,是依山而立的石碑群,密密麻麻,绵延不断。
由大燕最出色的石雕匠雕刻出的石碑在阳光下折射出金属般的寒光,犹如钢铁洪流一般,静静地矗立在这里,风雪不能使其动摇分毫。
它们应该是在迎接这些新来的亡魂。
“建此碑林,以彰燕士慷慨,大燕在,碑林便在。”
“后世为帝者,需使我大燕子民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此为燕国立国之本,吾后世子孙,绝不可废。”
这段话被篆刻在此地最高的那座石碑上,每个字都很大,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记。
这是大燕初代帝王所写,王诩已经是第二次读到这段话。
不过和上次所感慨“大丈夫应如是”稍稍有些不同,这一次王诩感触更多的是其字里行间所蕴含的悲苦。
矜、寡、孤、独、废疾、乃至所有人最终的归宿——死亡,人世间的苦难太多了,即便是如同初代燕帝这般建立一个国家的大英雄,面对人间种种也只能喟叹气短,不得不留下碑文激励后世子孙励精图治,以期对抗种种天灾人祸。
铁龙城眉毛胡子上尽是雪花,他站在一具棺材旁,伸手覆在棺上,沉默不语。
王诩知道,这具棺中躺着的是铁龙城的一位军中老友,官职不高,不过是偏将之流,但他却是跟随铁叔出生入死大半辈子的帐下袍泽。
灭凉之战,面对凉国陪都蒲城久攻不下的局面,这位偏将手提战刀,推开一众阻挡兵士,不顾年迈,强行把自己编入先登死士。
而他也如愿第一个踏上了蒲城城墙,但是面对不计其数的敌军围攻,这位老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身负二十八创,在满是敌军的城头上壮烈牺牲。
据说他临死前攥着敌人捅进自己胸膛的枪杆,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不顾口中满是鲜血,怒吼着大燕万胜。
敌军见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