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雪岭驿站距离兰台来回足足要四个时辰,那时公子许瞻竟接连去了半月,风雪再大都没有误过。
如今她就在城外了,距离大营也只有半个时辰的距离,他竟一次也没有来过。
那便是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因而才要陆九卿在此处监守,不许她去兰台,也不许她进大营。
陆九卿是军师,监守这种事怎么都轮不到他来做。大抵是因裴孝廉受了重伤,周延年又犯了大错,许瞻信不过旁人,因而才命陆九卿来。
陆九卿温和道,“姑娘只管等着,时机合适了,我自然会带你去见公子。”
小七心里不安,又问,“若魏公子有事,陆大人能不能与我说一句?”
但愿他没有事,但若有事,她总得知道,也总得去想办法。
好在陆九卿并没有拒绝。
小七无法,只得滞留在驿站里。
虽是陆九卿的人马接管,但陆九卿平时并不来。
她算是要犯,虽不曾再戴镣铐,但终归是不许出门的。想要打听外面的消息比登天还难,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好在屋里屋外有哑婆子侍弄汤药,又能浣衣端水,并不曾苛待她,甚至还把她的白袍洗净了。
苦涩的汤药一碗又一碗地喝,也不知道到底在喝什么。
身子虽好一些了,但人仍旧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也依然十分畏冷。
她想起辕门一摔后,也是这般光景,记得有人说了一句,“弱些也好,省得杀人。”
她推想,这汤药里大概便有类似的草药。
能叫人有声无气,力困筋乏。
那也没什么关系,他给的,她便受着。
既要求他,哪怕给的是鸩酒,那也要感恩戴德地喝下去。
无人来,她便等着。
原先焦躁不已的心,先是慢慢静了下来,继而又开始胡思乱想,阵阵发慌。
他既不愿见她,必是动了怒。
即便愿意见她,也必定与先前在雪岭时的光景大不一样了。
他必定不会再待她好了。
可再往深处想,抓捕沈宴初会不会只是以她为名,进而去攫取背后更大的军国利益呢?
越想越是脊背生凉,心慌意乱。
这一等就是十日。
陆九卿再来的时候,她心里已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占了上风,是期待,焦灼,慌乱,还是畏惧,她自己也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