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大不敬的,先尊毕生之憾便是那桩事——未能扶持憩太女承位。先尊临终时,目不能瞑。到了臣这里,蒙陛下不疑,幸领太师一职,无论如何,臣都不能再败一次。”说罢再次叩首,端得是一声闷响。
一切尽在朱承启的意料之中,却是情理之外。
已逝的老杨大人乃本朝开国勋臣,又为废太女太师,忠心耿耿,一心扶持废太女,后因废太女自焚被活活气死。到了杨永清这里,女承母业,又被永宣帝封作东宫太师。
东宫遗孤得以保全,当中自然有先太师老杨大人的助力,而今杨永清竟屡次三番上书,请求诛伐方仕林。
“当真白云苍狗。”朱承启叹道。
“殿下......某之赤心,天地可鉴。”杨永清俯首谏道,“说句交底的话,臣唯一的嫡女落水而亡,家中庶女不成气候,皆与仕途无缘。非说私心,臣死罪——唯一的私心便是辅殿下顺利即位,佐成千古明君。而今陛下御驾亲征,又诏齐王共战,齐王在前线屡立战功,在军中威望与日俱增。”
朱承启背手微微仰头,漠然望着高处的琉璃。
杨永清意味深长地说道:“铁卷丹书在怀,臣冒死问殿下一句。”她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殿下可还记得先郕王?”
先郕王是永宣帝唯一的同胞姊妹,永宣帝逼宫,有帝君外戚相助,更有先郕王冒死相挺,姊妹二人合力杀出一条血路,这才举成大事。
“说句不当说的,那遗孤与齐王总是一父同胞的亲姊妹,她们二人若合力谋事,又有余党相助,结果不堪设想。万望殿下听臣一言,早日铲除祸根。”
朱承启转过头来,杨永清仍跪在地上,外人看来,杨永清是毫无信仰可言的叛徒。
她先母追随废太女而亡,而她却成了永宣帝的拥趸者。
讽刺的是,她也做了东宫太师,今日轰轰烈烈唱了这么一出,看她这样,有一点朱承启倒信了:她是真的想置遗孤于死地。大概在她眼里,废太女不止有一个后嗣——昆君怀孕八个月就早产诞下齐王,永宣帝对此虽不疑,朝中却有风语。
好一着舍卒保車,这老狐狸是要弃方仕林这颗棋,好获得他的信任,将来冷不防再和齐王来个里应外合。
念及此,朱承启当下心思一转,干脆就将计就计,连忙亲身上前将她扶起,俯身捧起地上的乌纱帽,轻轻弹去尘埃,亲手递与杨永清,正色应道:“孤听老师一番话,有如醍醐灌顶。确是孤思虑不周,夫家之仁了,但值此多事之秋,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