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以成败论英雄。”
轻抚胡须,糜芳神情严肃,眼中也适时闪过一丝庄重。只见他正襟危坐,缓缓道:“功绩并不是衡量英雄的唯一标准,好比那暴秦之白起,其用兵如神屡战屡胜为秦一统建下赫赫功勋,然白起可称为英雄乎?吾认为不可。”
“或许白起坑杀四十万降兵前,他可称英雄,而在之后却不可。英雄英雄,绝非光凭勇武过人、有英勇品质即可,还需有道,还得有德,缺一不可也。”
“西汉杨子云,谓之当世之孔子,其评‘秦将白起不仁,奚用为也。长平之战四十万人死,蚩尤之乱不过于此矣。’芳不才,认定此话中肯。滥杀降者乃天下之至不诚也,亦绝非王道。”
又是一盏酒水入喉,糜芳脸颊泛红,言语也变得更加利落起来。
“以杀制杀以暴制暴,或能在短期稳住局势,然终不得人心,待到刀钝之时便是崩坏之际。也许这也是秦不过二世之缘由,天下左右无外乎人心二字,要知堵不如疏,滥杀可立威,却永远无法得到人心更永远无法称为英雄。”
“连白起都称不上英雄,而皇甫嵩军略尚不如白起,所造滥杀屠戮却要更甚,自然更算不上英雄也。”
糜芳一口气道完心中话语,只感到痛快无比。他虽有意奉承王耀,但所说话语倒也是心中所想。徐州在大汉十三州并不亮眼,却有很多正统学说在此地流传,作为首富,糜家不仅有钱更有学识。
虽然糜芳自认无论才华学识还是道德品性,他都远比不上兄长糜竺,但对很多事情都还是有自己的见解。
去年皇甫嵩成功镇压黄巾,各地都称其英雄,而在糜芳看来不然。
白起坑杀降卒,那也是请示过秦王,全程小心翼翼,还想方设法想要隐瞒。而皇甫嵩倒好,杀俘十万拿人头来修建筑,用于炫耀自己的军功,这何其卑劣?
黄巾烧杀抢掠固然可恶,但说上下全都该死也不尽然。若非压榨太狠誰愿落草为寇?当年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陈胜吴广,那本意都没想反叛,只是暴秦法规太严苛,延迟晚到就得死。既然已因大雨延期,左右都是死自然也
x33就反了。
“唉,世人重利,此利或名或财,总是不给其他人留一条活路。”
“张角既死,黄巾已降,皇甫嵩又何必杀降十万铸京观?所谓降賊,实际不过是被太平道裹挟的瘦弱饥民……”
“这些人纵是放任不管,只怕绝大都要冻毙饿死于岁末寒冬,刀都挥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