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游牧卿率众等候,天边阴云散尽,清光大照,一轮圆月,高悬天幕,照着兜鍪盔甲,如披霜雪。
引路内侍也牵出马来,和邬瑾一同上马,送莫聆风前往将军府。
街道上灯火阑珊,莫聆风一马当先,内侍在一侧引路,游牧卿、小窦紧随其后,邬瑾与内侍在后,亲兵整齐划一跟在后方。
马蹄声穿过长街,到达将军府门前,莫聆风和邬瑾都知皇帝必定有耳目潜藏在侧,两人都不言语,直到府门前时,众人翻身下马,府门随之大开,邬瑾才和莫聆风拱手告辞。
莫聆风含笑看邬瑾离去,引路内侍连忙道:“将军您看,这宅子修葺一新,石狮子都是新碾的,陛下吩咐,工部不敢有丝毫将就,您尽快可放心居住,里面也宽敞,安置您带来的亲兵,是足够的。”
莫聆风抬头看一眼,就见不仅石狮子还新,就连门楣之上的牌匾也是新造,门上桐油气味还未散去,两侧粉壁尚新。
她抬手面东谢过陛下,又给内侍一包银子,内侍喜笑颜开,回去复命。
莫聆风扭头吩咐小窦,去安置带来的亲兵战马,自己跨步上石阶,迈过门槛,走入这座不知会住多久的将军府。
门子在后头关门,纵然已经修葺过,两扇门的声音却依旧透出许久不曾维护的“嘎吱”声。
门一闭,莫聆风的面孔倏地阴沉下去,笑意全无,只剩下眸光幽暗,冷森森扫向将军府。
藏在心中的怒火,在宫宴时已经成了业火,在心中腾腾而起,在和皇帝虚与委蛇时,烧至脑顶心。
她想一把火,将这座外表簇新,内中腐朽的宅邸烧的一干二净,将宅邸外热闹非凡的都城荡为寒烟,去禁宫焚符破玺,再将里面的九五至尊,挫骨扬灰。
所谓的皇家宗室,脑满肠肥,丑态百出,奢侈荒**,难为天下之表率,她莫家,不会臣服于这样的皇室。
就算皇帝将她扒皮抽筋,她也不会就范!
将汹涌的怒火压至心底,脸色渐渐和缓,她看向前院中伫立的下人,五步一个,十步一对,不知道是太子的人,还是魏王的人,又或者是皇帝的武德司派来的人。
亦或是兼而有之。
莫聆风迈步上回廊,边走边看,见屋子外面看着崭新,其实内里却已经腐朽,从各种无人注意之处露出马脚——柱子与石基连接处凹凸不平,瓦当参差,脚下石板有蛛丝般的裂缝。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除非推倒重建,否则无从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