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江的雪,来得最是方便。
一顿饭的工夫,飘飘洒洒,气氛就上来了。
清冷的灯光下,老刘头儿的身影在雪地上忽长忽短、忽左忽右。
沿着一条通往大门口的砖铺小道儿,扫出了一条笔直的粗黑线条。
钱亦文和英子一起,送大爷和三姐出院。
老刘头儿听到声音,回望一眼后,拄了扫帚,立在路边。
头顶的毡帽头儿,阻隔不住满头汗水发散出的水汽。在昏暗灯光的映衬下,雾气向上蒸腾着,一直和雪花拧在一处。
“老刘,吃了吗?”大爷和老刘头儿打着招呼。
老刘头儿点头笑道:“吃了!今天菜挺硬,喝了三四两呢。”
大爷看了一眼老刘头儿肩上的雪:“等明天早上那些小年青来了,让他们和你一块儿收拾吧。”
“明天早上人一多,踩实成了,就扫不起来了。”老刘头儿憨笑一声,说道,“吃得响饱的,当消化食儿了……”
一行人走过,老刘头儿又抡起了扫帚。
左一下,右一下,章法有度,条理明晰……
“三姐,在那边……一直就一个人?”钱亦文问道。
“啊……”钱晓红长出了一口气,零下二十度的温度里,像汽笛爆发时喷出的气体一样,“一个人挺好!”
“三十好几,眼瞅着奔四十了!”大爷叹了口气,“搁到好人家,都当得奶奶了……”
钱晓红看了一眼老头儿,没说话。
十七八岁就嫁人的,不罕见。还有十七八岁就抱孩子的呢。
如此类推下去,可不是真得当奶奶了?
钱亦文又问:“三姐,你的研究成果是自己的吗?”
“有东家。”钱晓红说道,“abm,听说过吗?”
“嗯,听说过。”钱亦文说道,“成果都归人家?”
钱晓红侧头看了钱亦文一眼,说道:“实验室是人家的,大把的研究经费是人家的,领着世界第一等的薪酬,每年夏威夷度假一个月……当然成果是人家的。”
钱亦文为自己愚蠢的问题干笑了几声,接着问道:“三姐,你工作的实验室,是个什么水平?”
“什么水平?”钱晓红将大拇指高高举起,“就是这个水平!”
英子插话问道:“三姐,那是不是比咱们国家先进多了?”
钱晓红思索了一下,语调涩涩地说道:“妹子,这个没法儿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