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道:“我本良家子,家里是范阳涿县均田的折冲府军户。”
独孤湘道:“雷大哥,你本是学武的军户,不去当府兵,怎来做贼?”
雷震道:“哎……小女子有有所不知,府兵不是这么好当的,折冲府储备战马、帐幕和武器,征行时配给兵士,府兵则需自备军资、衣装和行粮,天下六百三十三折冲府无一例外。”
独孤湘道:“我听说府兵军户都是国家发的均田,既然拿了国家的田地,自备军粮也算合理啊。”
雷震道:“然而盛世之下,亦有贫苦之人,如今这世道土地兼并严重,我随师学艺一十六载,在山中不知世间变化,回到家中时父亲已于几年前害急病死了,家中老母和年幼的弟妹无力支撑,早已将田地买给了豪强地主。”
江朔讶异道:“按唐律,永业田不得买卖啊!”
雷震“呵呵”一笑道:“律法是律法,百姓无法生活时,只能将永业田卖掉,并非强买强卖,官府可也管不过来。”
江朔道:“可是卖了田地,虽然解了一时之急,后续难以为继,岂非饮鸩止渴么?”
雷震道:“嘿……土地卖了,就做佃农呗……为了生存,世世代代给豪强地主当牛做马咯。”
江朔道:“我明白了,雷大哥你回家时,家中田地已经抵给了地主,不再是良家子,也没有军资、行粮,自然就无法投军了。”
雷震道:“无法投军也就罢了,其实从高宗、武后朝开始,土地兼并就日益严重,均田制早已破坏殆尽,军户失去土地也是早晚的事,各节度军镇的防兵原先依靠从折冲府中征发,然而折冲府兵失地逃散,番上卫士缺员,征防更难调发。武周时边境郡县就另行自募了保卫本乡的‘团结兵’,而开元初年更是允许藩镇自行募兵,唤做‘长征健儿’。”
南霁云补充道:“开元二十五年,圣人曾下诏令诸镇节度使按需定额,可从边民甚至胡人中自行召募自愿长住镇戍的健儿,一年后,又下诏说诸军召募的长征健儿业已足额,以后不再从内地调发,原有兵士非长征者一律放还。自此以后府兵已便已名存实亡了。”
江朔道:“难怪燕军中有真么多契丹、奚人这样的胡儿,但以胡防胡,真能保边境安全吗?”
南霁云道:“少主,你去过北地边关,心中应该已有答案了。”
江朔黯然点点头,雷震接着道:“范阳节度也曾征某为‘健儿’,说资粮、甲械由军镇一体供给。”
独孤湘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