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衣离开户部官廨出来,街上几乎已不见人影。
长街灯火明亮,每隔二十步便有一盏高悬的路灯,夜风很大,清凉惬意,高空的风吹着轻盈的绵云,大地的风,则吹动着少女的长发和她轻薄的夏衫。
杭玉生他们跟随出来,和夏昭衣道别,称今夜两番谈话受益匪浅。
詹宁立在马车旁,待少女要上马车时,詹宁很小声地道:“二小姐,沉将军喝醉了。”
夏昭衣的动作一顿,侧头看他:“他还在玉明酒楼吗?”
“嗯。”
“那去玉明酒楼。”
“嗯!”
玉明酒楼的大堂仍灯火煌煌,伙计们从最角落的杯盘狼藉开始收拾。
沉冽伏在一张桌上,挺拔高大的嵴背微微弯着,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在他隔壁桌,酒兴还未褪的毕兴磊等人还在。
毕兴磊手里拿着根快子,咣当一声,敲在茶盏上,道:“当时情况混乱,欧阳老将军当机立断,带了一队三十人的轻骑兵,绕后去捉高蒙丽。只见欧阳老将军上箭拉弓,连发十箭,十箭**十人!在夏国公率兵赶来救援时,欧阳老将军带着那三十人,已斩敌首四百!”
毕兴磊的小儿子毕平问道:“那高蒙丽呢?捉到了吗?”
“哈哈,”毕兴磊带着酒气大笑,“没有,那兔崽子跑了!”
众人也都哈哈哈。
毕兴磊平时不爱讲以前的事,但今日酒气来了,加之就要回西北,万千思绪一起,他如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手里的快子在茶盏上又一敲,毕兴磊道:“我啊,再给你们说说夏国公年轻时,雄霸北部那事!郑北那更北面,有个部族叫玛阳沙保,频频去扰郑北,给郑北闹得苦不堪言!郑北那赵家和定国公府一直乃世交之好,老夏国公便请征,带兵去了郑北北部。我嘛,也跟去了,哈哈哈!”
毕平道:“爹,你为啥跟去?你不是我们毕家军的吗?”
毕兴磊本来想拿快子敲他的头,忽然停了下来,沉沉一叹:“也是……你不懂。”
毕平道:“我不懂什么?”
见毕兴磊难过,没有说下去,军师阮举庆说道:“以前军中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自家新兵不入自家军。就像我们将军,幼年去过夏家军和翁迎将军的能珹军。再如夏公国的那几个儿子,也都是在外头的。像夏昭学,他去过欧阳老将军那,也去过翁迎将军那。”
夏昭衣才迈入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