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跪下的人越来越多,哭声带起来的悲愁在人群中传染散开。
西面丘陵上的郁葱树木被大风吹摆,几双眼睛一眨不眨地,全程望着殡宫前的众相。
沉冽身旁站着一个个头中等的男子,约四十岁,他逐一看去,逐一报名。
顿了下,他压低声音:“不见宣武军的方西华和他兄长方西宏。”
程解世道:“是否是徐城一事,他们受了牵连?”
梁俊摇头:“应该不是,徐城那事,皇帝罚了阳平公主和徐城、明台县及熙州共十七个官员,对几大兵营却无半点惩罚。”….“军师说得是,”那个头中等的男子道,“并且,方西华和方西宏的夫人都携带子女来了,其中一个跪在那哭呢。”
梁俊看向沉冽:“将军,您如何看?会不会是阿梨姑娘那边……”
沉冽面上没有过多情绪,平静望着下边密密麻麻的人潮:“阿梨对宣武军深恶痛绝,她不会和这支兵马有过多牵连。方西华和方西宏没有出现,最大原因,是李据另做了安排。”
“会否是岭州之事?”
沉冽道:“岭州在李乾皇室们看来,是个穷山恶水之地,那边起兵,李据未必愿意立即去收回,他的国库银两一直不够。”
因为穷,所以李乾的新皇宫建到一半便停罢,所以今年才一直有苛税严策,所以之前的雷暴大雨朝廷无力赈灾,李据直接摆烂,由民生,由民死。
梁俊沉了口气,心情抑郁。
那下面跪着的人,至少一半都是他所见过的面孔。
对于李乾,梁俊一直怀有不一样的情愫。
他是东平学府的学子,成长于永安皇都的少年,见识过皇朝最后的盛世辉煌。自小所授得,是忠君爱国。自小所信得,是天子恩泽。自他牙牙学语开始,所有的忠孝礼德仁与义,皆围绕皇权。所有的普世经文,皆服务于皇权。
现在,一片片的,全塌完了。
年幼时以见一面皇上为荣,皇上在心目中乃至高无上的天祇,而现在,所谓皇上不过是个颓颓老矣,无所作为的糟老头子。
眼下这殡宫内外,前后周围,这些他所眼熟的熟悉面孔,则像是一具又一具被牵线拉扯的偶人。
程解世道:“将军,如果不是岭州,那么李据另作安排,会是……什么?”
沉冽仍旧没有表情,黑眸里却有一丝寒光闪过。
梁俊的脸色也变白了。
宣武军的存在,一直是为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