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还是夏昭衣今日去衙门后夏俊男将军主动提的。
在她睡着这段时间,沈冽特意派人去衙门问过方寄的尸身,众人这才发现,竟被掉包了。
夏昭衣单手在弦上轻慢地弹,声音同琴音一般清灵:“我追一位宿敌至城外,误打误撞,遇见了这位方姓之人的下葬礼。其后,我又进到了风清昂在衡香的巢穴。”
范竹翊转过身来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那溶洞下面藏满枯骨,不是断头,就是残臂,他深谙此道,且乐此不疲,”夏昭衣抬眸对上范竹翊的眼睛,一笑,“对了,他的卧室如似胞宫。还有当年,他寻到我父亲一位擅于接生的旧友柳河先生,想让柳河先生常年为他提供紫河车,被柳河先生拒绝了。你说奇怪不奇怪,他一个喜欢凌辱并残杀他人性命的刽子手,却又非常喜‘生’。”
“生与死,死与生。”范竹翊低低道。
“他那卧室非常乱,还有蛇,那卧室散着一地的纸,纸上只写了三个字,”夏昭衣看着范竹翊的眼睛,缓缓笑道,“夏昭衣。”
少女的眼神清澈明丽,不知为何,范竹翊发觉他竟有些害怕这双眼睛。
看似什么都写在眸中,明净透亮,盛着盈盈的光,却又精灵聪慧,似能看透一切,任何诡秘心计,在她跟前都徒劳无功。
……不,应该说,反倒会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而这少女,不过才二八年华。
忽然,夏昭衣的长指用力拂过所有琴弦,清冽如细泉的琴音刹
M.那似暴雨骤来,嘈杂粗鲁。
范竹翊被吓了一跳,面色变了变,定睛看回她。
少女脸上却依然带笑,俏皮甜美。
“范老先生,真不打算说,打算烂于腹中?我已囚禁你半年,你当真不怕长久被我困禁于此?你是聪明人,稍作权衡便可知,带着秘密枯死狱中,于你没有半分好处。而狱外,有美酒,有佳肴,有棋盘,有戏曲,春夏秋冬,四野疏阔,哪样不比你那一方味道难闻,狭窄逼仄的铁牢要好。”
范竹翊非常喜欢皱眉,眉心中有极其深的“川”字。.
半年前,他是想和她合作,一并去查这些,但是,她没有答应。
然后,范竹翊就被关了半年。
这半年日日煎熬,盼不到头,如若不是来了几波黑衣人,他差点以为自己要被遗忘于世。
而那黑衣人,范竹翊甚至至今都没弄清是来杀他,还是来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