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跪倒在地,高呼“万岁”,旁人受了影响,也一并跪下,渐渐的,磕头在地的人越来越多,有高呼万岁的,有大声问皇上是怎么回事的,也有请命,求皇上做主的。
有人跪,便有人不跪。
不跪的人抱着怀里的包袱,愣愣的望着马车。
惊吓了一日,如今再见这庞然长队,他们说不出话了,似乎那柄高悬的灭世利剑,终于斩落了下来。
举央城门内有一条开阔的江河,是长明恒山的安河支流,淌过京都。
百年前扩城时,将城墙外移近三十里,将这段江流留在了京都东北,谓其兆安河。
兆安河共三座大石桥,大雪将兆安河封冻为镜,百姓们聚在大安道江边,被京卫隔在身后,望着远处而来的灯火。
江风浩大,吹得人瑟瑟发抖,随着灯火而来,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也在传来。
夏昭衣盘腿坐在江边酒楼的飞檐上,身形隐在黑暗中,居高临下,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
“真可笑。”她很轻很轻的说道。
一国之君,弃城而逃,千古之耻,还要这般声势浩大,奢靡铺张。
你是在跑路,还是在庆功?
大安长街外的一条胡同里,一匹骏马朝这边奔来。
胡同狭长,人影慌忙朝两边散去。
骏马忽的止步,前蹄扬起,带起一片细粒雪花。
沈冽勒马,朝前望去。
狭窄的胡同口外,一辆马车正艰难前行。
“让让,让一让!”
“你们别挡着我!”
“让开!”
……
从前而来的百姓抬头望到骏马上的少年,皆暗道长得俊美,不过这胳膊……血?
沈冽浓眉微皱,扯绳准备离开。
听到那人又叫道:“笨手笨脚,倒是快点!我乃京兆府的人,你们别挡着我办事,散快点!”
沈冽抬眸又望去,便见那辆马车登时被更多人围住了。
“官老爷?”
“您真是京兆府的人?”
“官老爷,如今这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您救救我们吧,官老爷!”
……
“你的话可真多。”车厢里面传来一个无奈声音。
沈冽想了想,轻扯马缰,缓步跟了上去。
围来的人越来越多,李从事手里的马缰都快被人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