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易倒是不怎怀疑梅友乾这些说辞的真实性,因为列车到站时他也会和自己一块进入白家村,摸着梅友乾过河总没错,最需要担心的其实是他会不会在一些真话里加上那么一两句难以分辨的假话,那才是真正致命的坑。
他一言不发地听着梅友乾将白家村的忌讳说完,最终,两个人都坐在位子上沉默了下来。
列车仍在行驶,接下来,便是不知长短的等待。
车轨下方传来的金属摩擦声已经渐渐消退了,只偶尔能听见那么细微的两声,聊胜于无。
一片寂静与阴暗的氛围中,一个魁梧的黑影正行走在一片血泊之上。
它宽大的掌中正拎着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一条惨白的脊椎没有拖到地,悬在半空剧烈地扭曲挣扎着。走道两侧稀稀拉拉、或坐或站着五六个神情麻木的人影,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幕。
一条条的人骨蛇紧紧缠绕在它们身上,尖锐的肋骨深深扎进血肉里,雪白脊椎上方连接着的头颅微微拧转,脸上满是恶毒的憎恶。
黎易之前曾有过这样的一个怀疑:被检票员扯出脊椎变**骨蛇的乘客,它们仍能自由行动,还能开口说话,甚至还保有主观能动性曾经无意义地抓住过他的脚,这样存在,真的是死物吗?
“哎呀呀……知道自己永远困在这里了,就开始无意义的憎恶一切,满脑子想着把其他人拖下水吗?”
一个少女远远地跟在检票员身后,裙角微微摇曳,一双乌黑的眼睛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一条条人骨蛇脸上那充满恶意与憎恨的扭曲表情。
这是“剩余的所有夏凉安”。
因为呆在落叶公寓内的这段时间里太多次分出自己,夏凉安昨天晚上存下的时间余额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了,黎易索性让她将剩余的所有时间一次性取出来,跟着检票员走一遭。
这高大而诡异的黑影一刻不停地在车厢内徘徊,从车头走到车头又走到车头,因为这种现代列车没有车尾,两侧都是车头。
而这早就不知被检票多少次的车厢内,却依然有倒影的存在。
“为什么还有倒影呢?”
夏凉安偏了偏身子,躲过检票员刚拔出一颗头颅时从颈脖处喷涌而出的冰凉血液,虽然她躲得急,但车厢里的空间就这么大点,裙子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点血迹。